11/3 (六) 14:00-16:00
無所不在的隱形集中營——吳若楠談《如果這是一個人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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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中營的出現,是一種社會結構的產生,但不是社會結構的問題,是跟個人有關的問題:我為何允許社會中有任何其他群體的人與我不同,我們為何允許可以欺負所謂的弱者。弱者的存在是錯的嗎?還是我們所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,這才是集中營的根源。
若我們不先回到個人層次來討論,集中營的這一切特定族群迫害,無法以自然生態界中的弱肉強食食物鏈解釋,也無法解釋集中營發生的必要性。
譯者吳若楠老師丟出一個又一個問題,讓讀者先回到個人的狀態,思考人與人性,本我與假我,存在的進行式及其狀態等問題,「若不先釐清這些概念,我們就不可能好好讀這本書。」她說。
「在談《如果這是一個人》之前,我們必須先談論Ego 是什麼,可以說整本書都在講這個無所不在的,卻是虛構杜撰的假我。」
首先,Ego是拉丁文,有人譯為「假我」,某種被我們誤認為是我們自己的形象或人格,那來自於身處的社會背景與身分。而「我」裡頭的本質與不屬於本質性的東西,必須先思考清楚,不屬於本質性的東西,例如身處異地就會有別種行為模式、或是明知別人在看而故意展現的行為,都是「假我」,這些部分都影響著名為人類的生命存有的樣貌。
所以,Human being,人類的存在形式是動態性的,或許也可以理解成Human becoming,那不斷改變的狀態,不斷形成同伴或做伴的狀態,逐漸形成一個廣大的社會群體,包覆了所有個人,凌駕於人性之上的建構過程。
因此,若以人性本善或人性本惡來理解生命的演變過程,是難以解釋歷史中所出現的幽微的人性轉變的過程,有時候,人們可能是其他人的加害者/受害者,也可能同時是兩者,這無法簡單以善惡二元論來討論的。
回過頭來,我們為什麼需要談論集中營?
因為事件的發生,同樣也不能單就善惡二元論來討論的,這些事就是發生了;同樣的,我們能夠相信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就發生了嗎?
我們認為的義大利這個熱情與多情的城市,也會發生慘忍的歧視與暴力,老師舉了自身的經驗告訴我們,她在那裏所經歷的種族歧視與對待,而我們若認為這與自己無關而保持事不關己的沉默,我們可能也會落入這樣的殘忍之中而毫無招架之力。
吳若楠老師舉了德國牧師馬丁.尼莫拉(Martin Niemoller 1892-1984),他為了讓世人記住納粹屠殺猶太人與對言論自由的壓制,在波士頓豎起紀念碑碑上銘刻這樣一段話:
「起初他們(德國納粹黨)追殺共產主義者,
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,我不說話;
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,
因為我不是猶太人,我不說話;
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,
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,我繼續不說話;
此後他們追殺天主教徒,
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,我還是不說話;
最後,他們奔向我來,
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。」
從這些切入點回到這本書,作者Primo Levi細膩的描述了許多場景及事件,也拋出了許多關鍵字,讓後代讀者能夠古今對照著當時所渴望的,於今看來多麼稀鬆平常;而當下所遭遇的,於今看來如此悲戚。
關鍵詞一:人類
「殺人的是人,施加或承受不公的是人;喪失任何顧忌而跟屍體同床的,不是人。儘管並非他的過錯,但那等待隔床的人終於死去,以便奪走他身上的四分之一塊麵包的,已與作為會思考的生物的人類相去甚遠,沒有比他更卑鄙的小人,也沒有比他還要殘忍的加害者。」--《如果這是一個人》p.324
關鍵詞二:自由
「自由。鐵絲網的缺口向我們展示了其具體的形象。不再需要戰戰兢兢的堤防德國人,不再有篩選,不再需要勞動,不會再被毆打,不再有點名,而不久之後,也許就可以開始思考回家的事了。」--《如果這是一個人》p.318
關鍵詞三:地獄。
「今日,在我們這個年代裡,地獄想必是這個樣子的--一個空蕩蕩的大房間,我們累得幾乎無法立足,房間裡有個水龍頭,水龍頭的水不能喝,而想當然耳,眼前等著我們的是非常可怕的事,但什麼都沒有發生,並且持續沒有任何事情發生。我們該怎麼想?我們無法多想,我們彷彿已經死去。」--《如果這是一個人》p.45
關鍵詞四:思考
「在集中營裡,思考是沒有用的,因為事情的演變多半難以預料;而且保有一顆敏感的心是有害的,那會成為痛苦的根源,而當痛苦超過一定限度時,某種天賜的自然法則會讓人的心變得遲鈍。」--《如果這是一個人》p.322
《如果這是一個人》已然為我們留下的,不只是集中營的見證,還原那無法想像的現場,更重要的是告訴我們,集中營是人類在場的歷史時刻裡無所不在的,我們要提高警覺,要小心不要變成默許集中營存在而視而不見的人,而對於自己已然成為的樣子,也要隨時保持自覺。在是與非之間,善與惡之間,在支持生命與支持造化的正向循環中,警醒著,如果我們是一個人,我們該知道我們是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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