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-09-29 我討厭旅行:移動中的創作狀態【撰稿|沈沛緗】

9/29(六)19:00-21:00
讀字走天涯-
我討厭旅行:移動中的創作狀態【詩人徐珮芬】




「我是『旅行是快樂的』這句話的反對者。」

大學畢業後,徐珮芬開始了一段又一段的長期旅行。在旅行裡失去時間感,再獲得時間;在旅行裡把自己風乾,再重新長回人樣。

這不是談旅行的意義或之類的一場聚會,在這場講座中,「移動中的創作/旅行中的書寫」一開始就是兩件不同的事。

「遊記是什麼?」徐珮芬說,「你們有看到真正喜歡的遊記嗎?」她每次收到「寫遊記」這樣的邀約,都會感到困惑——因為不知道寫什麼,也不知道好的遊記應該是怎麼樣子的。把旅行文字化以後會是什麼樣子?這根本是做不到的事。她在旅行間寫下的文字,通常是跟此時此刻此地無關的事。

徐珮芬提到自己最近這趟旅行時,在印加古城庫斯科Cusco摔傷,只好在秘魯東南方安地斯山脈間待了一個月。在這個印加文化的肚臍(發源地),她只能待在旅青年館裡,一邊養傷,一邊工作,半夜把自己用厚棉被包好,躲在離臥室最遠的角落跟台灣的朋友視訊——「旅行,有85%以上都是這種連續且頻繁的不順遂」徐珮芬說。

讀者好奇詩人眼裡的世界,以及這個世界是如何成形的。詩人只好撕開自己的皮,展露出一小片朝內裡生長的尖刺——這世界有多尖銳,她就有多尖銳,以及,這世界有多柔軟,她就有多柔軟。

她的旅行跟她的詩一樣,是生命繼續下去的理由。徐珮芬說她每次離開一個剛開始認識的城市,都要拼命阻止自己跳下巴士的衝動,告訴自己「我會回來,我一定會再回來。」或是覺得實在離不開的時候,就為自己找理由,因為一件物品、一個約會,故意放掉訂好的機票,讓世界依循原本的規律往下走,詩人得以待在原地,延續當下。

在移動中的創作,就是在生命找不到意義之間的創作。還沒離開已經開始懷念的A城市,還沒抵達已經開始期待的B城市,在A到B之間的路程上,心不知道要偏向哪邊多一點。旅行在這樣的拉扯間是富含各種意義的,其中同時包含了「回家」與「不回家」,如果你讀過所有關於旅行的作品,會發現最常寫到的主題是回家,而不是出發。

李維・史陀在《憂鬱的熱帶》開篇的第一句話是:「我討厭旅行,我恨探險家。」
徐珮芬說:「我也討厭旅行,但我更討厭我的父母。」

當她坐長途巴士半夜穿越南美洲的沙漠時,正聽著Hello Stranger 的 Devil's Highway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_MsInyydBug,歌詞的倒數第二句是「Masses that the desert claims I'm going back home, back home」,如果回家是一種進行式,不必完成、不必結束,而移動是為了逼自己不斷持續下去,無論是創作,或是生命的狀態。


「請大家送我一首歌,送給我下一次的旅行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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